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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植物


  今日黄花,明日忘忧
  
  你要是仲夏季节来到西北黄土高原,随便在乡下走走转转,一定是满目黄花。房前屋后,栽两垅黄花菜,既赏心悦目又方便采摘,大清早随手摘两把还沾着露水的黄花菜,放在开水里一沥,用油一泼,盐醋辣子一拌,一碟色香味俱全的凉菜就上桌了;菜园子周围,种一圈儿黄花做篱笆,既没浪费土地又界限分明,园子里茄子紫、番茄红、萝卜缨子绿,再加上一圈儿黄花的点缀,真是妙不可言昵;还有些农家,干脆把黄花栽到地畔上做两家田地的分界线,耕作间隙,擦一把汗,深呼吸一口黄花清香,隔着花行子跟邻家打个招呼……所有的疲累都在黄花的淡淡香味中散去了。
  黄花菜是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,花骨朵跟百合花是一个样儿的。六片纤秀的花瓣儿绽开了向下弯曲,尽力的把那饱满的花蕊凸现出来,玲珑的叫人心醉。黄花菜单花花期短,只沐浴一两天的阳光雨露,就蔫蔫地萎败了,所以,那开了的黄花儿黄的尤其娇嫩和洁净。朵朵淡雅的黄花顶在端直的青茎之上,点缀在一簇簇修长的翠叶之间,分明就是个刚从清晨雾气里走出来的少女呢,难怪人们有“黄花”闺女一说了,这样的比喻真是再恰切不过了。
  只可惜,乡下人栽种黄花菜并不为欣赏花儿的美丽,他们是把黄花当成一种经济作物来种植的,所以,他们更愿意叫黄花菜的另一个名字“金针菜”。金针菜,顾名思义,这菜定然是状如金针。的确是这样啊,金针菜一旦开花就是浪费了,失去了食用价值,因而必须在含苞待放的时候把饱满的花蕾采摘下来。清晨的乡间,正是根根“金针”繁盛的时候,它们倔强神气的指着天空,淡黄的身躯顶端聚一点青绿,象是个愣头愣脑的小破孩儿眼巴巴的等太阳公公出来昵。不过,要采金针菜的最佳时机是清晨太阳还未红火起来的那段儿,采得晚了,那些蓄集了一晚上力量的花蕾就会绽放开来无法食用了。所以,乡下的清晨我们常常可以看到挎着篮子的女人在金针菜行子里穿行,不大功夫,篮子里就满满当当了,枝头剩下的都是些青涩瘦小的花蕾,还得一两天才能饱满起来呢。
  金针菜看起来纤小,但在农家的经济地位相当高呢。受黄土高原独特的气候条件和地理环境影响,陕甘一带所产黄花菜色泽黄亮,条长肉厚,品质居全国之首,被国家外经贸部命名为“西北特级金针菜”,远销香港、东南亚、日本和欧美。金针菜正当季的时候,街头有新鲜黄花菜卖,过了季节,干黄花就随时可上人们的餐桌。泡制干黄花时一定得掌握好火候的,把刚摘下的黄花花蕾平铺在笼屉里,在锅上用热气烘上片刻马上就得出笼。火候太过金针菜脱水严重,晒干后褐黑细瘦,观感和口感都会大打折扣。但火候正好的金针菜晒干后颜色橙黄,柔韧饱满,口感劲道,做汤的时候放进去能替代瘦肉的角色呢。我小时侯,最喜欢摆晒父母刚烘出来的金针菜,一条条细心的排列整齐,一列列摆放划一,一张长木板上摆满了黄澄澄的金针菜,搭眼望去宛若统领三军,很有成就感,现在回想依然回味无穷啊!
  黄花菜虽是小家碧玉,貌不出众,技不压人,但它就凭着那不事张扬的素媚淡雅同样走进了文人墨客的诗文里。
  它除了“金针菜”这个土生土长的名字,还有个别致文气的名字“萱草”。“焉得谖草,言树之背。”(《卫风·伯兮》)这句话的意思就是:我到哪里弄到一支萱草,种在母亲堂前,让母亲乐而忘忧呢?《诗经》里的谖草,指的便是萱草,朱子注的诗经里,解“谖”为忘忧之意,所以萱草又有忘忧草的美名。当年李世民随父李渊征战南北,他的母亲因思念儿子忧思成疾。医生就用具有明目、安神之效的萱草煎汤给李母饮用。自那以后,每有游子别离母亲,就在母亲居住的萱堂外种植一些萱草,好让母亲因为侍弄萱草减轻对儿子的思念,萱草油亮青翠的叶子,似乎在时时告慰母亲在外的游子一切康安。春暖萱草花开之时,似乎在提醒母亲在外的游子将要归来。后来,后人尊称母亲为“萱堂”,萱草亦得“忘忧草”之美称,“北堂植萱”引申为母子之情。在西方,人们把康乃馨献给母亲表达爱心,其实,我们中国人也有自己的母亲花的,那就是“萱草”啊!可如今时代在西方文化冲击下,又有几人捧一束萱草花献给自己的母亲昵?
  唐代诗人白居易有诗云:“杜康能散闷,萱草能忘忧。”我常常想,区区黄花,何以解忧?一日,我站在乡下的黄花丛中抚摩那根根“金针”的时候,黄花的清香之气深深吸进胸膛,一腔世俗繁华里积攒的浊气缓缓吐出,在耳清目明之际,心头豁然开朗了。
  黄花之美,令人解忧!宋代大诗人苏轼有诗:“萱草虽微花,孤秀能自拔;亭亭乱叶中,一一芳心插。”细看黄花,其状如兰,其品也如兰!兰生幽谷,黄花坚守贫瘠之地;兰花高洁,黄花素雅;兰花不同流合污,黄花自甘清贫……眼看着平原上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黄花,世俗间的喧嚣和烦扰都无影无踪了。剩下的就是茎叶挺拔,花儿孤秀的一枝傲然黄花。
  黄花入药,令人解忧!黄花菜的药用功效早在《本草纲目》上就有记载:“味甘而气微凉,祛湿利水,除热通淋,止渴消烦,开胸宽膈令人心平气和,免于忧郁。”其性味甘、凉,具有很好的利水凉血、安神明目、健脑、抗衰老功能,并能显著降低血清胆固醇含量,所以对于脑力劳动者及高血压患者有良好的保健作用。
  黄花入食,令人解忧!孙中山先生曾用“四物汤”作为自己健身食谱。“四物”即黄花菜、黑木耳、豆碗、豆芽,黄花菜位列其首。黄花菜含有丰富全面的营养。人体必需的五大营养素:蛋白质、脂肪、碳水化合物和维生素、矿物质、黄花菜均具有。
  如此想来,区区黄花,大解我忧啊!黄花产自陇东,黄花生自我心呀!
  
  惊艳山丹丹
  
  我的童年是在西北子午岭林区度过的,是地道的在山里野大的孩子,山里的孩子没有不钟爱山丹花的。火红的山丹花似乎就是那山野的魂魄,把所有树木花朵涧泉的灵气都吸纳于一身,它们怒放枝头,它们曼卷花瓣,玲珑精巧的身躯象一簇簇逼人的火苗,在青翠的山坡上跳荡。
  子午岭的山丹丹,属百合科,多年生草本植物。百合有很多种,最有名气的是白百合,以其清雅、圣洁、纯净的风姿以及所蕴涵的美好意义占据着人们的生活和心灵空间。陇东的山丹丹名气不大,学名叫细叶百合,线叶百合,是因花叶密而多,细长纤弱,状如松针而得名。而民间则给山丹花起了更有意趣的名字:卷莲花,灯伞花。山丹丹花瓣向下翻卷,瓣瓣玲珑,蕊蕊鲜嫩,如卷瓣的莲花,如精巧的灯笼,如雅致的小伞……山丹花的秀美,光这些可人的名字,就已经把它别样的姿态述尽了呢。
  如果说白百合是沾染了书香之气的名门闺秀,温文尔雅,沉静内敛;那山丹花就是喝着山泉水长大的山野村姑,率直奔放,娇媚跋扈。我时常觉得,白百合是美给大家看的,色彩姿态优雅含蓄,一派大家风范。而山丹花美的更自我,更个性,它完全是为自己而美,不管身居何处,也不管有没有赏花的知音,只管把内里蓬勃的精气神儿喷发出来。要开,就开的娇艳舒展,花瓣儿枚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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